甄玉端起小碗,喝了两口又放下:"想起来了,等会儿我还有两丸极苦的药得吃,吃完了正好拿这莲子汤压压苦。"
小鬟见她说得真切,也不疑有它,便道:"好,你慢慢喝,等会儿我再来拿碗——别锁门就是了。"
目送小鬟离去,甄玉脸上笑容顿时一收。
刚才她假意喝的那一口,就尝出莲子汤里,那助兴药物呛人的气味儿,仿佛它自带有声的吆喝:"走过路过不要错过!来来来,喝我一碗!喝了我就会全身血脉加速!炽热难当!想赶紧找个男人滚床单!"
甄玉心里嗤之以鼻。
她当然认出这小鬟是秦双珠的贴身丫头,只是没想到,自己一心一意想救秦双珠,使她免于被烧死的悲惨命运,而秦双珠却一心一意想坏她的清白。
甄玉没怎么愤怒,她是办过大事的人,轻易不会七情上脸。
毕竟秦双珠又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,这些青楼女子习惯了被作践,一旦作践起别人来,也格外凶狠。
果不其然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就有人钻进了甄玉的卧房。
那是个肥头肥脑、腰围超过了肩宽的男人,甄玉认得他,此人姓黄,据说是个盐商。
盐商一贯是极有钱的,再加上和黄二姐同姓,被黄二姐扯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同族关系,奉承他更比旁人热烈几分,因此黄姓盐商在这天香馆内,一向是被捧得高高的,谁见了都得逢迎他两句。
盐商是秦双珠的熟客,不知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,这两天见到了甄玉,也许是因为那张神秘面纱的加持,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珠子,顿时黏在了甄玉的身上。
今晚这盐商在秦双珠那儿,照例吃了不少酒,满嘴念叨的都是甄玉,秦双珠听着心里酸溜溜的,脸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,只一个劲儿用烈酒灌他,一直等到身边小鬟施着眼色回来了,她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。
"黄老爷,你念叨了一晚上,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是我不告诉你,甄玉此刻,就歇在这层的顶头,喏,暗红色的那一间。哎,只可惜你们有缘无分……"
这几句,字字句句暗含挑逗勾引,说完了,秦双珠又不动声色地冲着小丫鬟抬起眼角:"鹃儿,你送黄老板下楼,好生扶着!"
细瘦如豆芽的小鬟,哪里扛得住黄老板壮硕如门板一样的身材没走两步,他就一把甩开了小鬟,眼神迷迷瞪瞪,脚下踉踉跄跄,朝着甄玉的房间走去。
门意外地没有锁,盐商推门一看,一身素淡蓝衣的甄玉,正独坐在梳妆台前,此刻她的面纱已经卸下,又被屋里烛光一映,果然,袅袅娜娜犹如仙子。
盐商一时心花怒放,藉着灼烧得正旺的酒劲儿,他不管不顾往甄玉身上一扑:"美人!可想死我了!"
然而,他连衣角都没能碰到甄玉。
甄玉脚尖轻轻一踢,一手抓住盐商的后心,身形一转,盐商双腿一软,啪叽!重重摔在了地上。
低头看了看晕过去的盐商,甄玉冷冷哼了一声,她不打算下狠手。
只是这位富有的盐商黄老板,今晚恐怕就要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睡一夜了。
谁知这时,屋外走廊上,传来一阵嘈杂声响,伴随着女性惊慌的叫嚷,旋即,楼下传来男人粗重的吼叫:"都进屋去!不许乱跑!统统回屋去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