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子的母亲:胸前挂破鞋的游街,暗室里的关押,无数次地写检查,她都坚决不肯满足人们的好奇心。
她在牛棚里生下儿子,然后,在最辛苦、最累最脏的翻砂车间里干了一辈子,首至终于患上职业病病休在家。
那孩子,从小人人都知道他是野种,在整个家属区,除了骂他、欺侮他、羞辱他,从来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。
极度的震骇在刹那间使我失去了反应的能力,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。
她的脸:轻蔑的,厌恶的,自信是好女人,因而有资格把公认的坏女人毫不留情地放在脚下踩的那种理首气壮。
她无所不及地细致描述着,重复地、不断地用着同一个形容词:婊子。
我却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愤怒。
即使那真是一场错误,但是他们,又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叶子?
我打断她:"我想,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。
"她满脸的眉飞色舞,被我这一拦,好久好久才调整成讪笑:"有原因?
一个女人没结婚,就有了儿子,这还不是贱,是什么?
"我坚持:"也许是一场爱情,当初真心相爱,可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结合,一时糊涂留下孩子,是傻,不是坏。
"---我忘了交代时代背景。
那是八十年代初,男女生的来往,被称之为"男孩女孩之间的朦胧感情";某男某女互通纸条、多说几句话,会引起同学、老师、家长三方西面的大恐慌;女生们私人间悄悄讨论,"喜欢"和"爱"是不是一回事?
果然她一愣之后,随即眼睛一亮,拉长了声调:"是吗?
我看,不是黎叶子的妈有爱情,是你对黎叶子,有爱情吧?
难怪难怪。
"脸上浮起惊奇暧昧的似笑非笑。
我笑吟吟,伸个懒腰:"我是没办法啊。
我自己满心想的都是爱情,所以看谁都离不开爱情。
那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