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马配上白玉鞍,只留凄凉伴月田。五年疆场厮杀,许文锦早已褪去了眉间稚色。匣子里的血还没有干,他便收了兵器,转身到外面敲响了今日第一声鼓。
五更战鼓号角响,却不是因为打仗,而是为了送行。
一送战中死者,二送众将归乡。鼓声东南北三个方向轮着响了一个时辰,马匹也便在沙场上等了一个时辰。
许文锦每个方向都只敲了一声,余下便站在鼓台下,静听锣鼓齐鸣与飞沙打衣声。
将军,该启程了。皇宫来的人催了话。
许文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,随即翻身上马。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人,一挥缰绳,马便飞跃出去,扬了一阵沙尘,将晨光都搅乱些许。
从冰雪未化到满城春来,二十余天的快马加鞭,终于快到了目的地。纵使今晨路上停顿换了衣服,午间快到京城时,衣领仍被汗水浸湿。许文锦深呼了口气,眉眼轻扫间,抬手敲了京城门前摆着的锣。
城门大开,一片嫣红闯进人眼。
白马初进京城,蹄下所踏就已是满地红锦。百姓围了红绳,将满篮细绸丝锻所绣的锦花尽数朝将士撒来。
许文锦被锦花砸了个猝不及防,头上,衣上都是。公公甩着拂尘上前迎他,许将军,将军府在这面。
他引着众将前行,恍然间听见了小儿喊的常胜将军。
公公谄笑说道:京城的百姓给将军起了个不错的名号叫常胜将军。
许文锦微微一愣,笑而应了声,便垂了眼眸抚着手上玉链。
许将军,陛下吩咐我等,此物务必要亲自交于你手中。
初到府,刚刚下马,便公公疾步走来。
许文锦接过公公手中锦盒,道了谢。打开盒子,正中央是一块刻着锦字的玉佩。
他将玉佩取出,别到腰上,目光停留了许久,半晌才一笑,倒劳圣上心念。
手指虽在玉上细细摩擦着,不过许文锦觉得,自己还是更喜欢手上那串玉链。
那玉链是皇帝七岁时送他的,一串珠子上,两颗对着的刻了字,一颗是他的锦字,一颗是皇帝的凌字。
皇帝那时不懂事,他也不懂事,小皇帝叫他文锦,他就叫小皇帝楚凌,想当初还因这个被罚了三十戒尺,疼的他一个月没下得了床。
也许是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过的太长,也许是因久居沙场,多年未经如此清闲时刻,许文锦的心脏中似堵了什么东西,他揉揉手腕,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。
陛下可说要我何时前往宫中许文锦问向一旁的公公。
刘公公抬起头来,话中隐含着笑意,陛下只说,将军立了大功,要黄官员亲自来迎呢。
他话中的黄官员,位居太仆,平时主管的便是皇宫中众人的出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