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楚大人一定要慢慢走,不要着急。啊……药好了。”说着话,小莲小心翼翼地把陶罐里的药倒进了碗里,“楚大人等一盏茶的功夫,放温了就能喝了。”楚昭云在一旁等着。小莲先是仔仔细细地刷着陶罐。随后她又拆了一包新的药,把药都浸泡在了清水之中,只等着浸泡半炷香的时辰后再煎药。“小莲,你在董府多久了?”“记不清了,很久了。”“我还以为你是杜府跟来的,像芬儿一样。”小莲摇了摇头:“小时候家里穷,我爹把我卖给了人牙子,是老夫人心善带我回了董府,我来董府之后就没吃过什么苦头。”“老夫人?”“就是主君的姑姑。”“以前府上是老夫人做主?”“也不能这般说,就是……”小莲不知道如何描述,想了想,只好说着自己知道的事,“董家没有分家,老夫人丧偶无子,就一直在董家,主君爹娘走得早,府上就老夫人和主君两位主子。”“如此,虽不是母子,也是胜似母子情分了。”楚昭云说着话,看小莲懵懵懂懂的神情,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,董玄和其姑母,兴许感情一般。想到了江望月的话,楚昭云试探道:“不过话说回来,大娘子也是有福气的,没有婆母姑母,自是不必受气的。”“是!”小莲用力点头,“主君和大娘子已经许了我,等我到了二十岁,就烧了我的卖身契,让我出府嫁人!天底下真有好婆母吗?唉,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娘子这样的好福气啊!”楚昭云忍俊不禁,这话,也有一定道理。“你家大娘子性情温婉,想来就算是有婆母,也能相安无事。”“楚大人这话错了,我家大娘子是好性子,我家老夫人亦是菩萨心肠。可一山难容二虎啊!府上有两位女主子,定是要生是非的。”楚昭云怕小莲起疑心,只笑了笑,并未再问。而正等着楚昭云开口问的小莲,没等到下文,有些憋得慌。但楚昭云不问了,她也不好继续说了,否则就是有意搬弄主家是非。小莲正难受着,听楚昭云突然又开了口,她眼神一亮。“小莲,老夫人是如何过世的?”小莲白高兴一场,话堵在了嗓子眼,改口道:“老夫人时常呕吐,后来吐血,身子就不好了。主君知晓后仔细检查了老夫人日常饮食,原来是老夫人有喝甘草汤的习惯。主君说老夫人年纪大了,喝了太多甘草汤,将肠胃喝坏了……老夫人去的时候,已经饿的皮包骨头了……”“唉……”楚昭云轻声叹了口气,随后端起了药碗,一饮而尽。“我扶楚大人回厢房。”“不必,你且忙着。”楚昭云拒绝了小莲的好意,自己慢悠悠地走回了厢房。她在想,甘草汤最是护肝养胃,老夫人喝了怎会呕吐甚至吐血?除非老夫人先是损了肠胃,再喝的甘草汤。老夫人的死,会是人为吗?杜家灭门一案至今没有确凿的证据,真是令人头痛!楚昭云坐在轮椅上,一直等到江望月回来。江望月东张西望,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:“大人,我方才去府衙问过金大人了,这几日,只有杜若裳、董玄还有贺绮罗三人去打听过案子的结果。”“有何发现?”楚昭云见江望月故作高深的神情,就知道他一定有所发现。“贺绮罗带了金银去,她和金大人说若是还找不到凶手,可用金银悬赏。她言辞恳切,倒是没什么不妥。奇怪的是……杜若裳和董玄二人,竟不是一起去的府衙!咱们住进董府那日,杜若裳带着芬儿就去找金大人了。”“董玄呢?”“他是第二日去的。”“金大人如何说?”“金大人说他二人都是询问案件结果,得知金大人准备结成悬案时,他二人倒是默契地恳求金大人接着找凶手。”话落,江望月顿了顿,不解道:“可他二人为何不一起去府衙呢?我想不明白。”楚昭云也不知道,在她看来,董家夫妻俩一直都是形影不离。江望月又问:“大人可问过小莲了?”“董玄姑母之死,或许也有蹊跷。”楚昭云拧眉,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,“不过这都是猜测,猜错了,这几日的功夫就白费了。”“大人莫伤神,还是先好好休养身子吧……”江望月也愁。“望月,你将自均州以来的一切,整理成卷宗给我,悄悄写,莫让董府的人发现了。”“是。”江望月接了楚昭云的令,回他的厢房闷头回忆着自来均州的一切。楚昭云在廊下游神。忽然,三道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。清晨的日头不毒,但董玄还是随身带着一把油纸伞。董玄和杜若裳自外归来,两人并肩踏进院子里。芬儿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一步之远处。走到树下石桌时,董玄放下了手里的包裹,他扶着杜若裳落座。随后他又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杜若裳额头的细汗。两人轻声说着话,眼里只有彼此。楚昭云轻轻歪了歪头,眨眼看着董玄和杜若裳。觅得良人,大抵就是如他二人这般,过着云淡风轻的日子,最是惬意。若是杜家没出事,该多好。离得远,楚昭云听不清他们说了何事。不过片刻后,她看见芬儿朝着她走了过来。“楚大人,这是刚出炉的羊肉饼子,我家大娘子特让我拿来给楚大人尝尝。”“多谢。”楚昭云肩上的伤口需忌口,但她也不想拂了杜若裳的好意。芬儿蹲在楚昭云身边,吃着饼子。两人一边吃着,一边看着董玄和杜若裳。楚昭云漫不经心地问:“芬儿,我来那日,你与大娘子去府衙了?”“是啊,江大人说楚大人伤重案子交给了金大人,大娘子总要去问问金大人的。”“董推官也一起去了?”芬儿摇了摇头:“没有,主君那日有事去了后喜巷,我跟大娘子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