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辅国用了一月的时间,紧赶慢赶地找到了李泌修行的道观,刚打算进去就被看门的童子给拦下了,“我家师父不见外人。”“外人?咱家是朝廷的人,圣上旨意,奉命找你师父!”“不行,不管你是哪里的人,我要是放你进去会挨骂的!”小道童似乎把“朝廷”当作了某一个地名。李辅国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,直接给了小道童一个耳光,“反了你了,你家师父都不敢跟咱家这么说话!”小道童捂着脸哭了起来,李辅国抬起了手掌准备继续教训他时,但手腕被人抓住了,“李公公何必这么大的气性,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?”李辅国见到了李泌立马满脸堆笑,“李大人,事情紧急,小人着急呀!圣上召见,请跟我走吧。”李泌看着李辅国,心里觉得纳闷,自己不久之前给自己摇过一卦,推算出自己将会出山的卦象,可是跟卦象相比,为什么提早了这么久,难不成有了什么新的变数。“山人一介布衣,不是什么李大人,李公公请先回去复命,我安排妥当后自当去面圣。”李辅国看不上这个道士才子,丝毫不给面子,“圣上召见,一刻也耽误不得,李大人你这是要抗旨吗?”“李公公总得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再启程吧。”李泌拱手道。“李大人你身为方外之人还在乎这些外物?”李辅国不耐烦地说,“现在是乱世,迟则生变,这就跟咱家动身吧。”李泌无奈转身对那个还在抽泣的小童子说道:“小旭,为师要出一趟远门了,你要好生用功,听师叔们的话,要是为师回来看到你怠慢了功课,定要罚你!”小童子努力压制着抽泣,“师……师父多久……回……回来。”“短则三五月,多则七八年,你可要替为师看好了这道场啊,平定了这场叛乱我还要回来修行的。”“师父放心,我一定天天打扫您的房间,不让它有一丝灰尘。”李泌摸了摸小童子的头,起身上了李辅国备好的马,扬鞭往北去了。……这天清晨,张天望正在跟群臣商讨叛军的情况,高力士进来禀报,“圣上,边令诚他逃回来了。”“谁?”张天望抬起了头,一脸茫然,这似乎不是他熟悉的人物。“边令诚,陕州监军,就是之前高仙芝将军的监军,圣上忘记了吗?”张天望这才想起来历史上还有这一号太监人物,于是清了清嗓子,“让他进来吧。”边令诚一边前来面圣,一边心中窃喜,自己是从叛军中逃出来的,也算是一片忠心,皇上他肯定会更加宠信自己,不知道会给自己什么封赏呢?群臣看向边令诚的眼神或鄙夷或愤怒。张天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边令诚,心里就泛起了一阵恶心。边令诚不住地磕头,“圣上,奴婢身在叛军之中,日夜最是思念的就是您啊,幸得苍天垂帘,托圣上洪恩浩荡,奴婢才得以再见天颜!”这马屁要是拍李隆基的话那肯定会很舒服,但张天望太知道这个阉人是什么货色了,他可不吃这一套,只见他冷笑了一声,“据朕所知,在长安是你亲自给叛军打开的城门,没错吧?”边令诚闻言顿时汗毛直立,这种事情皇上怎么可能会知晓呢?于是连连叩头,矢口否认。“当初你索贿不成,诬陷高仙芝、封常清两位将军,致使朕错杀了他们,这也是冤枉你吗?”边令诚依旧要紧了牙关不认。“你深受皇恩,却为了一己私利,视朝廷安危于不顾;为了苟活,给叛军打开了城门,让百姓受叛军凌辱,如今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朕!”“奴婢冤枉!奴婢对圣上一片忠心,不知是何歹人如此诬陷奴婢,还请圣上明鉴。”边令诚不住地磕头,额头都渗出了血。“还在巧言令色!”张天望心想你的这些烂事就是我跟我自己说的,这不是骂我是“歹人”吗?于是也不多跟他废话了,“来人,将这个祸国殃民的阉狗带下去枭首示众!”侍卫拖着面如死灰的边令诚走出了宫门,众臣皆拍手称快,张天望知道自己这一手笼络人心的手段奏效了,于是继续趁热打铁。“房琯,下旨安抚高将军和封将军的遗属,其子孙承袭其生前爵位。”房琯点了点头,“臣这就起草诏书。”“以后再有宦官乱政者,必不轻饶,边令诚就是例子!高力士,你身为太监总管,管好你的人。”高力士闻言连忙跪倒在地,“奴婢遵旨,奴婢一定好好管束!”就在此时,李辅国觐见,“圣上,李泌李大人来了。”“哦,快宣!”李泌与被拖出去的边令诚擦肩而过,回头看了其一眼,然后上前行礼,“草民李泌,参见圣上。”这位“大神”可是重量级,自己必须重视起来,张天望走到李泌身旁亲自将其扶起,带其回到行宫后殿,身旁仅仅跟着高力士。给李泌赐座之后,张天望问了一句,“李泌,好久不见,清修这几年有什么奇遇吗,是不是真的遇到了神仙?”之所以这么问,一是因为张天望不知道怎么跟他寒暄,二是他真的好奇,不过这看起来似乎有点汉文帝“不问苍生问鬼神”的意味了。李泌起身刚要回话,看着张天望愣了许久,直到旁边的高力士出言提醒,这才让李泌回过神来。张天望看着李泌看向自己的眼神,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地有些慌乱。“您不是圣上吧?”李泌压微微蹙眉道。就这一句话让张天望的冷汗直接下来了,高力士在一旁呵斥,“李泌,你胡说八道些什么?如此大不敬!”张天望此时已经如芒在背,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出慌张的神色,一旦露怯,自己就完蛋了。“李泌,怎么修仙修得学会跟朕开玩笑了?”张天望用酒杯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。李泌微微笑道:“总觉得这次见到圣上有些不太一样了,有种‘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’的感觉了。”二人相视了良久,最后一同笑了出来,不过张天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,他不清楚李泌究竟看出了什么,看到了何种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