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闲庭信步地逛着,想到朝中有些大臣占着茅坑不拉屎,要能力没能力,要忠心没忠心,需得找个借口早点罢免,腾出位子给有能力之人。女护卫训练计划需要早点提上日程,避免戚芳菲被掳之事再次发生,过完年的春闱是选拔人才最好的时机,朝堂上需要一批鲜血血液。这是她登基之后第一次科举,必须杜绝任何徇私舞弊的可能。“陛下。”长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拉回了晏东凰的思绪,同时也知道了长兰忽然喊她的原因。前面不远处的梅花树下,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红色鹤氅,抬头望着梅花枝头,侧颜清秀俊逸,身姿修长清瘦,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流雅致的气度。若单看背影,似乎有几分熟悉。熟悉得就像是凤摇光在眼前卖弄风姿。晏东凰面色冷了下来,声音淡漠:“甘统领。”跟在身后的甘统领上前,单膝跪下:“卑职在。”“这个人是谁?他怎么进来的?”甘统领请罪:“卑职失职,这就弄清楚他的身份。”说罢站起身,微微抬手。两名御前侍卫上前把男子带了过来。“你们干什么?”红袍男子吓了一跳,连忙挣扎起来,“放开我!我要见陛下,我是进宫来服侍陛下的——”“住口!”孟周冷冷喝止,“陛下在此,何人胆敢如此张狂?”红袍男子转头看向晏东凰,眼神一亮,随即挣脱两边侍卫的钳制,拂了拂袍袖,一派温文尔雅地朝晏东凰行礼:“小臣陈瑾,参见女皇陛下。”陈瑾?晏东凰没听过这个名字,语调冷了几分:“你是谁家的?”“家父吏部侍郎陈文礼。”“你可有官职在身?”“没有。”“那你为何自称‘臣’?”晏东凰嘴角微扬,笑意却不达眼底,“是觉得进了宫,见了朕,就有了名分?”陈瑾撩袍跪在地上,动作有种故作从容的高雅:“小臣——”“陈公子。”孟周连忙打断他的话,语调带着几分警告意味,“你没有官职在身,应该自称小民。”陈瑾微微抬头,扬起精致的下。一双眼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倾慕之色:“小臣仰慕陛下风采,一直渴望着有机会近身侍奉陛下,还望陛下给小臣一个机会,小臣一定尽心尽力,伴随陛下左右——”“谁带你进的宫?”晏东凰眸冷如剑,“又是谁放你进的御花园?”“回禀下,小臣是自己——”“掌嘴二十。”一个太监低头上前,什么也没说话,极为熟练地对着他的脸打了下去。噼里啪啦一阵脆响,二十下打得没有丝毫停顿。待动手的太监退回孟周身后,周瑾引以为傲的俊脸已是一片红肿,两颊交错着凌乱的手指印。“陛下。”陈瑾神色惶恐不安,连忙叩首请罪,“陛下息怒,陛下恕罪!小臣……不,小民没有恶意,小民只是……”事实很快证明,他的孤傲是装的,雅致也是装的。二十个耳光就让他现了原形。晏东凰又问了一遍:“谁带你进来的?”陈瑾身体颤了颤,惶恐回道:“是……是内廷副总管宝忠公公。”“孟周。”晏东凰眉眼如霜,声音冷硬肃杀,“通知太上皇身边的荣公公,查清内廷所有跟外臣有勾结的宫人,全部杖杀。”“奴才遵旨。”孟周躬身领命,“陛下,这个陈公子该如何处置?”“赶出宫去,免了他父亲的官职,命他们一家离开京城,三代之内不许入仕。”丢下这番话,晏东凰转身离去。“是。”“陛下!陛下!”陈瑾脸色大变,连忙求饶,“陛下开恩,求陛下开恩——”“陈公子。”孟周连忙堵住他的嘴,“在陛下面前大喊大叫,扰了陛下清静,成何体统?眼下只是罢了你父亲的官,若是你继续吵闹,只怕就要全家下狱了。”陈瑾吓得瘫软在地。父亲明明只说进宫以后侍奉陛下,只要哄得陛下开心了,以后就是后宫的主子,而且以他的姿色,得宠只是早晚的事。可父亲没说陛下会生气啊。……回到崇明殿暖阁,晏东凰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。长兰像是明白她此时的心情,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热茶,柔声劝道:“陛下,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,朝中官员也是。有的大人勤政爱民,忠君爱国,有的大人汲汲营营,谋取利益,更有一些官员什么都不会,最喜欢揣测圣意,自以为是投陛下所好,想成为陛下面前的红人……这是他们蠢,犯了陛下大忌,但陛下不必因为这些蠢人生气。”长月点头:“陈侍郎自以为是地犯蠢,反而是好事,来年陛下不是要选拔一些年轻新贵吗?正好有这个由头,把这些个不中用的昏官全部罢免了,给新来的学子们腾地方。”晏东凰喝了口热茶,微微偏头,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:“果然还是女子贴心,说话温柔小意,这要是两个男子凑在这里,朕说不定一巴掌就把人扇了出去。”“那也要看对谁啊。”长兰笑了笑,“要是凤将军在这里,陛下只怕不会舍得动手。”晏东凰挑眉:“何以见得?”“凤摇光人长得好,对陛下一腔情深,死心塌地,说话从来不会跟别的男子一样高傲自大,自以为是。”长兰说着,眉头微皱,“方才那陈公子似乎就是照着凤将军模样打扮的,不过他连凤将军的一分风采都没有,东施效颦罢了。”晏东凰哂笑,忽然想知道,若凤摇光知道有人扮成他的模样,主动在御花园等着邂逅她,不知会是什么反应?同样是年节,同样是腊月寒夜。已经到了齐国和南陵交界地的凤摇光,竟然跟晏东凰有着相同的处境——正在被美人投怀送抱。一个美人。一个身子高挑纤细,裹着狐裘披风,容颜美丽妖娆的大美人。嗯,还是一个有喉结的大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