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公子?”众人瞠目刘才子还可以如此谦卑。在他们看来,刘才子虽穷困潦倒,却豪放不羁。有人出千金买刘永的词,刘永却直接拒绝。能让刘永如此恭敬对一个人,他们从来没见过!桓枭也不由对刘永改观了几分,看来不只是一个词曲高绝的酒鬼。看桓枭并未拒绝,刘永亲手将酒给桓枭满上。“多谢公子赏脸。”刘永笑道。刘永认定天下写悲词之人皆同路,如今更是遇到出口便是佳词的桓枭,认定遇到了知己。无论如何都想听到后面的词,无论如何都要结交面前的桓枭!“嗯。”桓枭点了点头。该撒是气他也撒了,刘永最起码没对他落井下石。听闻刘永的身世也算凄惨,爷爷那一辈还是大官,但到了父亲一代家道一落千丈。桓枭对他不由升起几分同情。刘永误以为桓枭还在气头上,有些急躁,连道:“在下方才酒醉怠慢,公子千万多多担待。”“老妈妈失言说,公子不及在下一根头发,若公子气恼,在下愿削掉三千长发!”说罢,刘永紧咬牙冠,猛然打碎酒壶,一手抓着头发,一手抓起碎片朝着头发割去!“要不要这么疯啊?”桓枭心中一惊,这刘永属实给他开了眼界。他很清楚刘永是想与他结交,而且给的台阶够多的了。刘永虽然恃才放旷,但没有让人厌恶的文人相轻的臭毛病,桓枭决定交下这个朋友。怎么说也是青楼红人,对这群人而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刘永做到这一步,实属不易。眼下也是桓枭下台阶的最好时机。“刘才子且慢!”桓枭紧攥住刘永的手,笑道:“刚刚若不是刘才子,在下已经魂归九泉了。这杯酒,在下与刘才子共饮,不过。。。”“不过什么?”刘永有些紧张。“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,今天的酒钱,我不想付。”刘永一愣,与桓枭对视片刻,齐齐大笑。“公子今日的酒钱,全算在刘某身上!”刘永豪言道,与桓枭轻碰酒杯。当着众多看客的面,要与他们心中的才子同坐畅饮,桓枭神清气爽。酒钱的事解决了,胖子罗汤更想死命巴结他,一会安抚胖子几句,生意照旧,解决债款计日可待。至于那下半句词,说不说全凭他的心情了。只是,本来只是想免去酒钱就好了,现在却几乎被人当成词仙了,也不知是福是祸。老鸨露出笑容,刚刚差点把桓枭逼到别家妓院,她定会受上头的人怪罪。如今的结果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“两位旷世才子,能在四时万花楼结识,老鸨我能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。”老鸨学乖了,赶紧恭维道。桓枭懒得理会,举起酒杯,就要一饮而尽。“刘才子且慢!”就在此时,角落中的白衣小公子却突然站起身来:“刘才子,这个人不配与你同饮!”在场众人一愣,不解小公子这话什么意思,刘永面上也微有愠色。“哦?”桓枭放下酒杯,饶有兴趣看着小公子。他早就感觉到角落有一道看他极为不顺眼的目光,现在居然主动挑起事来了。如今满座都对他崇敬,偏偏这小白脸出头,绝对是刘永的铁杆脑残粉无疑了。未等桓枭开口,老鸨却先急了:“这位公子莫要捣乱!坏了二位才子的雅兴,公子担待的起吗?”桓枭和刘永在这里结交,对于四时万花楼是天大的好事,她可不想再横生枝节。“老妈妈莫急,在下正是为了刘公子和四时万花楼着想!”那小公子一脸不忿,来到桓枭身旁,眼中尽是敌意,“刘才子的才学,诸位早就有目共睹,佳作无数,可谓当世圭臬。”“但这位!”小公子青葱手指,指向桓枭,“此人只做出了半阙词,‘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’虽是悲戚动人,但毕竟不完整,难免是堆砌辞藻,胡乱为之!”“依在下看来,此人多半是个半吊子,偶有佳句罢了。他若是与刘才子在此结交,还让刘才子给他付了酒钱,这才是四时万花楼最大的笑话。”众客闻言默不作声,盯着毫不慌张的桓枭。不是不信桓枭的水平,而是真的太想听到整首词了。只是不知如何开口,小白脸如今出头,他们巴不得桓枭受激之下,补全全诗,老鸨如此想着,秋仙莫寒烟也满心激动地期待着。“休得对在下贤弟无礼!”刘永不悦地看着小公子,为桓枭挺身而起,“诗词本是抒情之作,绝不是为了世上虚名!贤弟的下阙还在酝酿之中,待到词全之时必响彻大离,你怎可胡乱质疑?”“刘才子,可是。。。”小公子秀眉皱起。“没什么可是!”刘永动了真火,“若再敢质疑,休怪这四时万花楼不欢迎你。”小公子袖中拳头紧紧攥着,抿着双唇,眼眶渐渐红了。桓枭看在眼里,强忍着差点笑出声。桓枭看向刘永,坏笑道:“刘兄,这小公子可是甚是青睐你啊,你这么说,太伤人家心了。”刘永对小公子略有惭愧,但只是叹了口气,没有说什么。“登徒子!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!总有一天,本公子让你名声扫地!”小公子气的胸口起伏不断,怒骂道。“红缨,我们走!”小公子叫上仆从,主仆二人走上楼梯,准备回早已预定的房间休息。“小公子,且留步。”桓枭高声叫住小白脸。“登徒子还有什么事?”小公子回头,眼神极度厌恶。桓枭并不想饶过小白脸,要不是苏轼的《江城子·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》他记得清楚,没准事情就被这小白脸捣乱了。更何况小小年纪不学好,动不动就来逛窑子,就得好好教训一下。桓枭坏笑道:“小白。。。小公子,在下若是能补全全词,又当如何啊?”此言一出,众看客无不挺直了身子期待,刘永端着酒杯的手已然颤抖。今晚,大的可能马上要来了!“就凭你?”小公子不屑一笑,自认不会看错人,眼前之人就是个无赖之辈。“你绞尽脑汁,东偷西盗,花了祖上积的阴德,才吟出这上阙,这辈子别想写出像样的下阙!”“哈哈哈。”桓枭笑道,“这样,我若是下阙技惊四座,今晚本公子的花费,无需刘才子,全由你来付。但凡本公子的下阙有一人不满,我任凭你处置,如何啊?”“狂妄!”小公子大袖一挥,咬牙切齿,“好!本公子答应,看你如何当众出丑!”此刻,包括所有人早已饥渴等待多时了。桓枭再饮下一杯酒,伸出右手:“取笔墨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