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悄悄地卖几间,谁能知道沈妙仪睨了素云一眼,嘱咐道,办事妥帖些,将来我得了势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素云劝不动,只能应下。心里却微微叹息,不知最近主子为何变化这么大。从前,最是嫌弃商贾的人,却要做起商贾的勾当。眼见素云得了命令要离去,沈妙仪又想起裴彻的话,真是一肚子气,她烦闷道:等等!多找几个识字的丫鬟来,抄书去。*那厢,紫灵揣着春日饮偷偷摸摸地溜进门,正巧被去找玉翡的陈书瞧见。鬼鬼祟祟的样子,很难不让人怀疑。陈书忍不住喊道,紫灵姑娘。紫灵顿住脚步,将手里的汤盅往怀里带带,深怕被看出端倪,下一瞬便听陈书道——你是我们世子夫人的人,要时刻注意形象,别给世子和夫人丢了脸……你手里拿的什么呢陈书见那汤盅上贴着春日饮的小纸条,不就是春日饮吗,你藏什么呀。陈书的语气太过寻常,让紫灵眼睛瞪得像铜铃,十分惊愕,你知道心里默默念叨,完了完了呀,少夫人要声名扫地了!这有什么不知道的,陈书笑道,永安楼每年春夏季都畅销的甜汤,降火解暑。闻言,紫灵才松口气。此春日饮非彼春日饮,自己手中这个可不是降火的呢!等紫灵回到青云院时,将方才所发生的事说出——这善草堂可真厉害,还把春日饮的汤盅都做得与永安楼一样。沈桑宁低着头,正在默写往后二十载的春闱考题,前世为了教导儿子,她也时刻关注每年的考题。若是没有蝴蝶效应的话,这些考题大概率不会改。听到紫灵的声音,沈桑宁便抬手将文稿折叠,放在烛台上燃烧殆尽。默写,是为了将这些铭记于心,以防将来所需。倘若留下,便是授人以柄。这会儿,脚程慢一步的陈书进了青云院,与玉翡商量的声音不轻不响,刚好传进主屋。你只管去办,让少夫人回门时风光些。陈书话说得阔气。玉翡却是低叹一声,世子当真不陪少夫人回门吗回礼再贵重有何用,人不来,到底会让少夫人伤心。陈书停顿一二,才叹气道: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忙,你该劝着少夫人理解才是。屋内,沈桑宁一脸淡然,本也没抱期待,谈不上失望。反倒是紫灵愁苦着脸,世子真不会疼人,哪有这样的。不如,还是早些将春日饮下给世子,磨合磨合感情。沈桑宁见她那蓄势待发的模样,有些好笑,你可有问大夫,这药性有多烈,一次喝多少紫灵哪懂这些,她第一次买这玩意,付完钱,连忙跑回来了。此刻,她怔愣着摇头,奴婢以为您知道呢!沈桑宁也不知道,前世她只听说这东西有效,没用过啊。要不,奴婢再去一次紫灵认真发问。毕竟用药对象可是金尊玉贵的世子爷,万一用药过多,引起别的毛病,可担待不起。沈桑宁想着,若频繁去药铺,被发现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。她轻咳两声,别去了,左右不过是助兴之物,少用些就是了。语罢,顾自将汤盅内的春日饮用几个小药瓶装起来,贴上了清凉降暑的标签,放进了自己的药箱中。黄昏时分,裴如衍果然没回院用膳。晚间也不回来歇息。沈桑宁只好去书房找他,哪料书房从里头拴上了。任由她好言好语,里头的人只冷冷道——夫人,书房睡不下两个人。沈桑宁悻悻离去,怀中那小药瓶也暂无用武之地。不仅是今日,接连两日,那书房都上了锁,防她同防贼一般。午夜梦回,沈桑宁从宽敞的软榻醒来,总会起身去铜镜前照一照,确认自己是否还是十八岁。一朝重生,还未完全适应,总觉得有些离奇。待天边浮现光亮,晨曦初露,也到了回门的日子。沈桑宁身穿杏色百合裙,上衣套一件浅粉色对襟大袖衫,端庄对称的妇人髻上插着白玉发钗。明明是利落干净的打扮,却不失高贵典雅的气质。按理,她与沈妙仪该一同回门,前世也是如此。奈何沈桑宁这次不想与她同行,故而拖了又拖,才缓缓走出房门,谁知沈妙仪还没走。晨光下,裴彻骑着大马。沈妙仪从车厢内探出头,喊住沈桑宁:姐姐怎么独自一人看她独身一人,沈妙仪眼底颇有些幸灾乐祸。沈妙仪故作惊讶道:难不成,世子不陪你回门吗沈桑宁淡淡启唇,夫君公务繁忙,责任越大,时间越少,我自然不像妹妹你好福气,能让二弟时时陪伴。言外之意,让沈妙仪顿时变了脸色。反观坐于马背上的裴彻,倒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凝滞的气氛。沈妙仪笑容僵硬,明明无人陪伴回门的是沈桑宁,凭什么沈桑宁还能从容淡然姐姐倒是嘴硬,我们姊妹间有什么说不得的,拖了这么久,想必是心里不痛快。沈妙仪继而作出一副担忧模样,快上车来吧,这里过往的路人多,被人瞧见姐姐你孤身一人,说几句闲言碎语,恐怕会让姐姐更难过。话没说完时,就见沈桑宁步子调转,不发一语地朝后头的马车走去。竟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话。沈妙仪仿佛一拳捶在棉花上,这气没发泄出来,很不好受。她皱着眉,朝后方那马车看去,正想高声讽刺两句,蓦然听见街巷深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,她望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。为首的男人身形有些熟悉,一身朱红色官服成了街巷的焦点,此时他策着马,几个瞬息间行至公府门前。缰绳牵制,马儿引颈。沈桑宁看清了裴如衍的脸,她一条腿踩在踏凳上,没了动作,大致是没想到裴如衍会在这时出现。身着官服的裴如衍,愈发显得年轻和矜贵,还多了分不同于平常的清隽秀气。他一脸正色,甚至有些严肃,抱歉,我来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