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祁斐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,你为何要背叛他?”聆讯官严肃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,看上去像是要把我完全看穿。“他是救了我没错,但他也是犯罪分子的一员。”“而我是祖国的公民,不能因为私人的恩情而对他们的罪恶视而不见。”我说。这是我编纂的话,但我想,这也是裴海棠心中所想。“所以你假借着祁斐说让你来警局卧底的机会,把从他那里偷出来的资料带来了警局。”聆讯官替我总结道。我心中一阵发涩,但还是艰难地回应道:“是。”面前的聆讯官脸色缓和下来,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下意见,继续和我说道。“裴海棠小姐,虽然你的警校毕业成绩核查无误。”“但就目前的证据来说,你的南坪市警局入队材料是DF集团伪造的,你并未通过正式考核程序。”“你在DF集团头目身边潜伏三年,最后将他们的罪恶材料偷出来,为警队的搜查工作解了燃眉之急,警队应为你记一次大功。”“但规章制度不可废除。”“不知道裴海棠小姐,你愿不愿意经历一次警队考核?”“考核通过后,你将正式成为警队的一员。”“我们查过你的身份档案,你无父无母,又被DF集团抓走了三年,再融入社会可能会有一些困难。”“所以如果你不愿t,警局也会酌情帮你安排新的出处。”我愣愣地听着这些话出神。祁斐最后来找我的那天,说的那些话语又再次在我耳边响起。我想到祁斐死前那个眷恋的眼神,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。我到底是那个坚定地要将他绳之以法的钟玫玫。还是被他的羽翼护送着走到蓝天下的裴海棠。有人用自己的一切当了养分,以期待满地焦土的废墟上,能盛开一朵纯白的海棠花。他双手沾满鲜血,不愿意玷污纯白的花枝。只能站在很远,很远的黑暗里,遥遥地注视那朵花。远到那朵花甚至从没想过自己是被他输送的养分长大的。他是个很没本事的园丁,污秽的半生就种出了这一朵花来,还送进了别人的花圃里。那朵花生来纯白,自然也厌弃他身上的血污。可他还是愿意为她付出所有,并甘之如醴。因为他除了她一无所有,他太寂寞了,所以她对他很珍贵。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火星到地球,但只要看着她绽放,就好像这块满地废墟的焦土上……还有希望存在。他的罪责无可赦免,即使能活着从那架飞机上下来。等待他的也是法律最严苛的制裁。平心而论,我重生后与他的相处不过寥寥几天。甚至一直到现在,我都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人。但是……我无法控制,心底的某个地方,被灌汤包的温度浇灌,软软地塌陷下去。我想起他纯白英挺的面容,浓郁得像能淌出蜜一样的眼睛。与他外表相符合的,羽毛一样柔软的发丝。那只无脚鸟一样的男人已经坠毁在飞机上了,连带着他的绝望、罪恶和谜一样的往事。我缓缓点头,眼神逐渐坚定下来。“我愿意。”“先生,我从很早之前,就志愿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。”——玫玫啊,爸问你,长大以后你想当什么样的人?——我要当爸爸那样的人!当警察!抓坏人!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。”——小海棠,我那时候问你以后想做什么。——你说想当警察,我就把你送进南坪市警察局了。“也是有人希望我做的事。”这也是裴海棠的梦想,是祁斐为她指向的道路。得到肯定的答复,面前的警察再次审视了我一番,眼里闪过一丝惊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