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知道谢容还在外做着危险的事,锦宁每日与他分开的时候都会有些担心,忍不住多念叨两句让他小心些。就这么让她提心吊胆地过了有四五个月之久后,依谢容说的他该做的事都做了,剩下的便交给下属卫承,此后他与京城是非再无瓜葛,日后除了她身边哪也不会再去。锦宁悬着的心总算平稳。“这样就好。”“其实我早想过了,我开的这纸扎铺子你别看着不怎么上台面,但还挺挣钱的。”锦宁两手交叠,在房中来回踱步,小脸认真,盘算着道,“你身上还背着罪名,出门在外到底危险,索性以后就少出门露面,让我来养你,我呢主外,你就每日在家做做饭收拾家里,这叫主内。”谢容挑了挑眉:“你愿意养我?”“对。”不过让一个将军在家做‘全职夫君’,是不是不太可能?锦宁停在他面前,仰头道,“我是这样想的,但更尊重你自已的决定。”谢容定定看着她半晌,不由分说牵着她出了门,来到这吴州城里繁华的地段,他面对着街道前的一长排铺子:“刚才听到你要养我这种话,虽说感动,但也突然觉得自已像个废物。你看这些店铺,我两年前就买了下来,手下有人打理,日后你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缺了银子花。”他借此机会半哄道:“阿宁,你若只是为了赚钱,那纸扎铺无需再开,我会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。”锦宁瞬间从逃犯男友荣升大财主的喜悦下坠。她皱着眉头,反驳道:“不只是为了钱,我喜欢这样充实有作为的生活!”“你喜欢便继续做,我只是询问你的意思,”谢容用手揉了揉她眉心皱出的小竖痕,“你对外人挺温柔的,怎么就冲我这脾气,还没说什么就急。”锦宁微顿,软和了声:“抱歉,是我敏感了,以为你要横加干涉我的生活。”谢容笑了笑:“没关系,你以后相信我就好。”锦宁兴冲冲地拉着谢容逛了逛这些店铺,数了数铺子有二十多家,黄金地段,卖什么的都有,吃喝玩乐一个不落,确实是八百辈子都不愁吃穿了。逛完铺子出来,锦宁在路边小摊贩前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她拉过谢容躲进店里,目光颇为凝重。是湘玉,她身边竟是……张和?两人站在捏糖人的摊贩前,看着气氛便是不一般,就像小情侣约会似的。谢容看了眼那两人,好笑地看着鬼鬼祟祟的锦宁:“躲什么?”锦宁目光颇为凝重:“不是躲,这个张和竟然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勾搭上了我家湘玉,而且她从没和我说过,肯定是暂时不想让我知道。”谢容对别人的事显然不感兴趣,捏起了锦宁的手指。眼看两人涌入人潮走远了,锦宁转身对谢容道:“你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张和的来历,他住哪家有几口家财几何有无不良嗜好。”谢容想到若让那小丫头嫁出去,阿宁身边就能少一个重要的人,那她眼里最后就只有他了,便欣然应下。“不行,”锦宁却又改口,“这样有点冒犯,湘玉知道可能会不高兴。”她意识到做娘家人有点难,又怕孩子被男人骗又怕孩子和自已有了嫌隙。“不查了?”锦宁想了想道:“查,但是要在湘玉主动告诉我之后。”在这之后,锦宁的注意力就多放在了湘玉身上,夜里竟然还和她同睡。谢容自是不满,但又觉和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显得幼稚,便是忍着,在暗地里帮这桩姻缘推波助澜,也好尽快把人从锦宁身边清扫走。锦宁也知最近大半月都冷落了某人,这日特意空出时间来陪他,两人在街上逛了没一会,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穿着长相都不打眼的男人,放在人群里会脸盲找不出来的那种,男人走到谢容旁边低语了几句,锦宁一点听不到,转眼那男人就又消失在了人群里。锦宁懵问:“他是谁?”谢容脸色如常:“我安排照看生意的人,是出了些小状况,不用管。”他不细说,锦宁便也没多问。临近中秋,吴州城里到处都很热闹,两人逛到天入暮色才回去,谢容送了人到房里这回竟没多待便自觉离开,锦宁只好将那句‘今晚别走了’默默咽了回去。谢容从锦宁那走后却并未回住处,径直来到城中一家酒楼里,有人恭身引他进到雅间。雅间正位坐着个长相斯文俊俏,笑起来唇红齿白的郎君。那人看到谢容便起身相迎,嘴上调笑道:“许久不见,听说谢兄近来终于温香软玉抱怀中,如愿以偿是快活的很。”谢容眼中无甚情绪,随对方入了坐:“谢某岂敢和三皇子称兄道弟,不知您远道来此所为何事。”此人正是三皇子陈玄钰,是当初谢容失忆在异国遇到的陈姓商人,也是两年前在关键之时助他和锦宁逃出京城的面具人。老皇帝驾崩新帝上位,其余皇子死的死残的残,只剩他靠着装疯卖傻躲了过去,朝里应当早已忘了这位痴傻皇子。陈玄钰其实比谢容要长上一岁,不过他长相显小,笑时还透着几分俊俏的少年气。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事来。”“除奸佞,清君侧,重整山河立国安邦……”陈玄钰亲自为谢容斟上酒,敛了笑,开门见山道,“若要一举攻破长安,绝不能少了谢将军相帮,将军不能在这关键时候抽身了事。”谢容看了眼酒水,并未饮下。他平静道:“五千精兵,马匹,盔甲兵器,行兵布阵,谢某已经为三皇子的立国大计殚心竭力,能做的都做了,也将自身领兵之法全权教授给了卫承,有他助你谢某在不在并无区别。”“为了什么,”陈玄钰不明白,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“你有骁勇善战的本事,百战不殆的勋绩,不去领兵打仗为国开疆扩土,如今竟屈居在一个小城中甘于平凡,无所作为?”谢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竟笑了笑,眼前浮现的是某人的身影。“那便是无所作为罢。”陈玄钰沉默良久,轻叹了下,似乎死心,不再企图劝他出手,眼底却阴云凝结。他搞不懂这兄弟俩为了一个小女子斗得你死我活,堕落在最无用的男欢女爱中。……夜深。锦宁刚睡下不久,觉浅,被轻微的推窗声惊醒,睁眼就看到谢容出现在床前。“你怎么又回来了,”她微微吓住,很快恢复平静,嗔怨道,“以后别在半夜翻窗户,怪吓人的好不好。”谢容静静看她,点头应好。锦宁坐起身来,忽然嗅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。“你去喝酒了?”她皱眉问。好哇,她想和他睡觉,这人却转头喝酒去了??谢容点头,握住锦宁的手:“只喝了两杯。”“呵呵。”锦宁不阴不阳地笑了声,分明是不信。她挥开那只手,揪着谢容胸口衣服,倾身凑近去闻,瞪大了眼:“身上有其它女人的味道,你是去喝的花酒!”“胡说。”他登时严肃了脸,“你侮辱我对你的贞洁。”“…………”好罢,她确实是胡说的。看来是真的没去那种场所。锦宁使小性子似地哼了哼:“反正你以后不许瞒着我出去喝酒了。”“好。”他答应,目光扫过她只着薄薄衣衫的窈窕身姿,眼里热度熏染,透着贪婪渴望,“阿宁,我等不急到成婚那一日,现在就想入。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