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绍一行人走了足足四天,才抵达了巴丘地界。众人脱下盔甲,将长枪弓箭在粮车中藏好,只携带随身腰刀,装作商队护卫的模样。花了些钱财,问明了民间码头的位置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码头行去。“你们要去海昏?不行不行,听说刘将军正在对江东孙氏用兵,我们往那儿去风险太大!”船老大听闻孙绍等人要去海昏,顿时连连拒绝。吕蒙面有难色,若船老大不愿载他们,那他们岂不是要被困在长沙地界?若舍弃了粮草自然能够北还,可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劫粮草,怎可轻易放弃?却听孙绍笑道:“风险大不大,还是要看收益,若你们愿意载我们,租一艘大船我出五匹驽马作为报酬,小船亦有一匹驽马。”船老大眼珠子都瞪圆了。南方少马,马价极高,一匹驽马至少要一万钱,五匹驽马的价值都可以换他半艘大船了!可是船老大贪婪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孙绍他们自己的坐骑上——那可是上等好马,每匹价值不下三万钱。“船老大,你莫要贪心不足,”孙绍抽出了宝刀,“我出的价格已经很高了。”跟着孙绍的动作,一百亲卫齐齐抽出了腰刀,一时间在战场上养出来的煞气纵横四溢,将船老大吓得双腿直抖,“不敢,不敢!五匹驽马的价钱很合理,很合理!我们成交,我们成交!”这些驽马都是抢来,用作交易筹码一点也不心疼,这一波基本就是用荆州的马租荆州的船。谈好价钱,便是装车。这船老大也算颇有家资,他旗下有大舫船十五艘,小舫船近四十艘,承接孙绍的业务不要太轻松。将所有粮草装船,不过用掉了两艘大船,三艘小船,装载马匹却用掉了四艘大船。留下驽马二十匹作为定金,剩余报酬待到了海昏再行交割,船老大站在岸边,志得意满的呼喊道:“出航!”船只依序离开码头,船老大还冲着孙绍使劲招手,在他看来,这年幼小公子实在是个败家子,他有那么多马匹,直接卖了买船,岂不是更加划算?如今这银钱却是让自己赚了。若他知道孙绍等人是江东的军人,刚刚抢了他家刘将军的粮,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。在船上,亲卫们并未放松警惕,他们分散在各船上,哪怕已经疲累至极,只想倒头就睡,可依旧按照定例轮班休息。孙绍倒是不怎么想睡,这是他第一次乘坐东汉时期的船只,算不得平稳,但顺流之下,速度倒是不慢。看着两岸景色快速倒退,他有些理解那些大诗人的心情了——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“公子,好诗啊!”在身后的吕蒙听到孙绍念诗,顿时大加赞叹。孙绍脸色一红,有些剽窃他人诗句的羞愧,随后又觉得自己丢了穿越众的脸,那些穿越的前辈们剽窃起诗句来那叫一个理所当然,自己只是背了半阕,被属下夸了两句,竟然就害羞了?这可不行,脸皮还是太薄啊!“咚咚咚……!!”身后突然传来鼓声,随后就听见船夫互相呼喝:“有水军来了!赶紧转舵避让!”孙绍一惊:“水军?”吕蒙也是一样表情,他急忙跑到船舷处往后看,只见上百艘艨艟顺江而来,他连忙轻声对孙绍附耳道:“公子,这是荆州驻扎在巴丘的水军!观其规模,至少有三千兵!他们这是要上哪儿?”孙绍脸色凝重,半晌才说道:“糟了,子义叔父带了四千五百兵前往前线支援,此刻海昏只有五百守军!我们中计了!”吕蒙大惊:“海昏要丢?”孙绍瞬间冷静下来:“不,柴桑和豫章就在左近,这支水军孤军深入,奇袭之下海昏受创会十分严重,但只要两地援军一到,海昏依旧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下,不过……”孙绍一瞬间想到了很多,“荆州这么大张旗鼓是要做什么?只为了劫掠骚扰不应该这样,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啊……”他现在智力86,只能想到这么多,反正历史上海昏从来没有丢过,这就说明荆州此次行动没有得到实际上的益处。那到底是为什么呢?说话的功夫,孙绍他们的舫船已经避让到了沿岸,让出了江中的位置,艨艟迅速驶过,所谓百舸争流也不过如此了。“吓死我了,”有一名船夫心有余悸,“这些水军老爷可不是好相与的,之前赵老大的船和他们磕碰了,结果整船人都被他们杀了,货物也都被劫走。”“不会吧?这岂不是和水贼一般行径?”“哼,咱们荆州水军很多都是水贼收编的,贼性难改啊!”“我看这支水军却不一样,你们看到船首旗号了吗?”“我不识字。”“切,我告诉你,那旗子上绣着【黄】,我们长沙这片姓黄的将军只有攸县的黄忠大人!他可是个好人。”“黄忠大人?我听说过,他还曾经在灾年接济过乡里呢!”“真是个大善人啊!”船夫们的谈话传进了孙绍的耳朵里,他脸色再次凝重起来。黄忠来了?在他的印象里,刘磐偷袭江东时,黄忠都是守在攸县的,可这次……黄忠乃是五虎大将之一,整个三国期间屈指可数的名将,虽然此刻他只是荆州一个不受重用的中郎将。历史上的太史慈是怎么防住这一次攻势的?孙绍百思不得其解。待荆州水军走完,孙绍这边的船队才继续上路。吕蒙开口问道:“公子,海昏即将陷入战火,我们这一头扎进去,恐怕不太稳当,现在我们该怎么办?”孙绍摇了摇头:“吕大哥,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进——别人或许可以趋吉避凶,可我作为江东小霸王之子,若这样做了,必然会遭到攻讦。”倒不是孙绍矫情,而是他作为穿越者,到底还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到来,蝴蝶效应之下导致海昏出现什么变故,他不亲眼看看海昏县的情况,他内心不安。可吕蒙会错了意,他心疼地看了一眼孙绍,心中暗叹,这八岁的少年郎背负了他这个年龄不该背负的重量啊。“喏!公子只管做自己想做的,蒙定会护公子周全!”身后的马忠轻轻地自语了一句:“俺也一样。”